又是一年三夏。在我國第二大小麥主產區山東，小麥進入全面收獲期。位于山東濟寧兗州區谷豐農機專業合作社里，關洪昕、關鵬鶴父子正在對三臺收割機進行夏收前的最后一次檢修。關洪昕一邊拿扳手熟練地擰著螺絲，一邊囑咐兒子關鵬鶴，“麥茬不能留高了，得把高度控制在10公分以內……”

上午檢修完畢，下午就去試割。開鐮前的日子沒那么緊張，但時間也經不起浪費。把收割機開出合作社，關鵬鶴先下車圍著收割機轉了一圈，“我檢查一下各項鎖緊的部位都鎖緊了沒有”，他說，出發前再做一次排查已經成為他的習慣，確保每一個細節不出紕漏，才能在收割時得心應手。

再次上車，調大空調的風，又調了調后視鏡，關鵬鶴踩下油門，往南三官廟村的麥田里開。收割機上還坐了關鵬鶴的妻子邱騰。父親關洪昕已經在提前選好的試割地塊等著他們。這片麥地不算平整，機器下地自帶難度系數。

“先割一點，然后停下來……現在要求秸稈還田不能多于10公分……”父子倆重復著收割要領，像是說給另外兩人聽，也像是提醒自己。兒媳婦邱騰一直沒說什么，直到坐上收割機駕駛座。關鵬鶴坐在一側指導。

邱騰輕踩油門，第一次試割開始了。關鵬鶴和妻子一樣緊張，不斷發出指令和講解。這兩年，因為年齡原因，關洪昕成了合作社的顧問。邱騰主動放棄城里的銷售工作，成為接替公公的農機手。兩年的經驗，和丈夫的13年、公公的幾十年比，邱騰還是新手。

看著妻子熟練地操作著收割機，關鵬鶴臉上寫著驕傲，“如果是以前那種收割機，我也不舍得讓她干。現在條件也好了，也沒有那種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了，干活也沒有這么累。”

看著兒子、兒媳婦坐在空調收割機里，地頭的關洪昕眼里有欣慰，也帶著羨慕。“現在割麥子變成操作機械的一種樂趣了”，兒子接班前，這一點他無法想象。

邱騰割了不到一畝地，收割機慢慢停下。關鵬鶴下來查看試割的效果。

與父親一番交流后，關鵬鶴自己坐上駕駛座，按照新設的參數重新試割。關鵬鶴的機收損失率是0.5%，遠低于2%的標準。其中的玄機，他說得坦坦蕩蕩：“主要是駕駛員的技術過硬，然后把機器的篩箱、脫粒滾筒放到它最合適的位置。結合衛星終端，實時關注車輛的機油、水溫，這樣就行了。”

這一次，果然行了。

關洪昕和農機打了幾十年交道，早把各式農機摸得滾瓜爛熟，他覺著農機手的經驗最重要。但這些年，兒子關鵬鶴成了他最強勁的“對手”。

“作為老把式，你覺得你的經驗好還是他的經驗好？”

關洪昕的答案擲地有聲：“我一看麥子，就知道產量差不多是多少。”

“你是不是覺得你比你爸還強？”

“對。”兒子答得更干脆，“機械上，我感覺我比他專業。”

最初，關鵬鶴走出校門時想上收割機，也曾遭遇父親的阻攔。“他感覺這一行比較辛苦，不想再讓我這么辛苦了，其實我還是愛這一行。現在我就是努力地把辛苦的農機活變得不辛苦。以前收割機都沒有駕駛室，現在有駕駛室有空調；以前干活需要人掌握方向盤，現在我上了北斗自動駕駛，解放了我的雙手；以前收割機需要離合器，現在我的收割機不需要離合器，直接無級變速……”這是十多年里關鵬鶴經歷的變化。

仲夏夜，蟲鳴起，天氣預報說，濟寧市兗州區有連續幾天的35度以上高溫天氣。

坐在合作社的院子里，關鵬鶴一家商量著第二天的收割。他們手頭的訂單，已有5000畝。

這是他們大規模機收開始的前夜。在山東，2.7萬張農機跨區作業證，231個技術服務車免費通行證，6003萬畝小麥，只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