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碧華自述:我的從商之路(一)
01、與鏈條行業四十多年的緣分
每個人和每個企業都有自己的定位,我的定位是集中精力“做鏈條”,雖不會排斥其他機遇,但最終是為了鏈條主業的發展。
1959年,我生于杭州一個普通家庭。初中畢業,我便進入杭州鏈條廠做了一名開沖床的臨時工。半年后,因為操作沖床出了工傷事故,我被截去了右手一小段拇指。作為對我的補償,我從臨時工轉為正式工,端上了“鐵飯碗”。之后,進入廠里的技工學校學習,兩年后轉崗從事鏈條銷售工作。1978年,因業績突出,我從一名業務員被提拔成了銷售副科長,當時的收入已很高了。
我的性格有兩面性,既穩重,也喜歡挑戰。我當時就想,如果一直呆在國企,即使做到企業高層還得熬十多年,就是40多歲了,不如趁年輕出來闖一闖。此時,趕上了國企干部“下海潮”,于是,我就這樣扔掉了“鐵飯碗”。
東華鏈條創始人、東風農機董事長宣碧華
我來到蕭山錢江農場,承包了一個摩托車配件廠,這才感受了市場的殘酷。兩年的經營,讓我真嘗到了勞累的滋味。我把70%的利潤用于生產,余下的30%用來建職工樓、美化環境。很多人不解,說你干嘛花心思去改善員工生活?我覺得辦企業不能光為錢,關鍵看你有沒有掌握正確的市場理念,有沒有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這才是無價之寶。
在經營摩托車配件廠時,以前的鏈條經銷商還來找我買鏈條,我說我沒在鏈條廠干了;他們說,你自己既會做鏈條又會銷售鏈條,為什么不辦一家鏈條廠呢?我們也好照顧你的生意。說的人多了,我也動心了。1991年11月,我在杭州機場路草莊村租了間小作坊,買了幾臺舊機床和幾把榔頭,十幾個人開始生產鏈條,廠名為“杭州城東鏈條廠”。
上世紀90年代初,民營企業方興未艾,已有大大小小的鏈條廠200多家,我要怎么經營才能生存和發展?
經過充分的市場分析,我采取了很現實的策略:
拾遺補缺、人無我有、以銷促產,即開發當時冷門的汽車鏈條和摩托車鏈條。
第二年,我們就實現銷售收入120萬元,硬是在激烈的競爭中敲開了市場大門。
從1991年到1997年,杭州城東鏈條廠創下了營業額年均增長翻一番的速度,成為中國鏈條行業的一匹“黑馬”。到1999年,杭州總部的廠房已不能滿足生產需求,我到余杭建造了當時中國鏈條行業進的鏈條生產基地。
這一年,東華鏈條成為中國鏈條行業的龍頭企業,并保持至今。
02、從零部件生產跨入整機制造
鏈條畢竟是零部件,平臺狹窄,拓展余地不大。不到10年,我們就做到了國內行業,即使做到全球老大,規模也有限。我們已經觸到了行業天花板,新的增長點在哪里?
2003年,東華鏈條收購常州東風農機,正式從零部件生產跨入整機制造行業,這是東華集團成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
為了完善產業鏈,我不停地在汽車、機床、農機等領域考察。正好,與東華鏈條配套過的常州東風農機因為國營機制及各方面的影響,尋求轉制,我意識到機會來了。
當時中國農機行業市場蕭條,東華高管及家人朋友全部反對我收購東風農機。在對全球農機市場進行調研之后,我最終決定:進入。原因很簡單:
▌一是從國際市場看,20~40馬力的輪拖是美國中產人士用于園藝的休閑工具,當時美國一年就有9萬臺需求量,市場潛力巨大;
▌二是從國內市場看,黨的十六大提出中國要用20年時間奔小康,這意味著未來10年農村中不斷會有農業大戶產生,拖拉機有發展空間。
而真正收購時,我才發現風險遠大于機遇。東風農機成立于1952年,到2002年其虧損超過3000萬元,負債總額5.4億元,負責率高達126%,處于半停產狀態,待崗人數達到1300多人。
改制時,我承諾職工去留自由,對“4050”職工和單身職工等,除由政府按政策給予補償外,我還拿出600多萬元補貼他們,這樣反而使有些職工不愿意走了。為了解決各種遺留問題,我們多付出1000多萬元的成本,不過我認為值得。
2003年至今,我沒有從杭州帶去一名管理人員,我把自身的職責清晰地定位于為企業“化解風險、承擔責任、尋找出路”。十多年來,我每次去常州都堅持住工廠宿舍,你給員工多少信任,他們就回報你多少信任。
東風農機原來的產品檔次和附加值都比較低,70%以上是手扶拖拉機。我去后,提出兩個戰略重點:一是進行產品結構調整,開發高附加值的輪式拖拉機;二是進行市場結構調整,打入國際市場。
如今,東風農機業務構成中,高品質輪式拖拉機已經取代傳統手扶拖拉機,成為公司大收入來源(約占70%),并順利進入包括歐美在內的100多個和地區,外銷比重超過30%。
隨著中國政府重視農業經濟的發展及新農村建設,農機市場需求量逐年上升,東風農機也走上快速發展軌道。發展至2011年,東風農機銷售收入已突破20億元,農機產銷總量在排第三位,出口排第二位,而20~40馬力輪拖的產銷量和出口均居。
現在,東風農機早已進入中國拖拉機方陣,隨著產品打入歐美市場,國際經銷商也穩步增長到200多家,國內更是遍地開花了。
(宣碧華口述,李春妹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