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劉振營：我與農業機械的不解之緣
2018-12-18
中國農機化協會劉振營6250
一、我與農機的不解之緣
我生長在農村，祖祖輩輩是農民。1972年高中畢業回到村里務農。當時生產隊里，僅有的農業機械是一臺175型柴油機，隨后幾年先后添置了195型油機和水泵、鍘草機、脫粒機和軋花機等配套機具。當時我是村里的柴油機手，擔負著使用維修這些農機具的工作，也從此與農業機械結下了不解之緣。
1977年恢復高考，我考入北京農業機械化學院農業機械化專業學習。1982年，畢業分配到北京市八一農業機械化學校任教，先后擔任拖拉機、農機基礎、農機運用、電氣系統、液壓基礎等課程的教學，以及指導學生實驗、實習等工作。1998—1999年，我結合拖拉機電氣系統的講課與實踐，撰寫了《拖拉機電器故障檢修圖解》一文，在《農業機械》雜志連載17期。在學校教學期間，我對當時的農業機械產品結構和工作原理，以及使用維修等技術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為今后的工作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基礎。
圖1任教時創制的東方紅-75型履帶式拖拉機總體結構簡圖
1992年，我調入農業機械雜志社工作。歷任記者編輯、副主編、主編和社長。1997—2015年期間，以主持《農業機械》雜志的辦刊工作為主。這20多年里，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和參與者，經歷了我國農機工業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發展過程，也見證了我國農機產品市場此起彼伏、波瀾壯闊的發展景象。
二、我國農機工業40年發展經驗
在《農業機械》雜志工作的這些年里，由于工作需要，曾經走訪過我國很多大大小小的各類農機企業，了解他們的產品技術和市場情況，有的甚至進行了長期跟蹤。在這個過程中，與不少企業家有過接觸，有的甚至成為了摯友。改革開放40年來，特別是近20年來，從風風火火的農用運輸車市場，到熱熱鬧鬧的拖拉機市場，再到風風雨雨的聯合收割機市場，都有所經歷，有所觀察，也有所思考，同時也在當時的《農業機械》雜志上有所表態。縱觀我國改革開放40年來農機工業的發展經驗，有幾點應該認真總結。
1．產品技術是關鍵
我國農機工業的產品技術基礎大都是改革開放前的計劃經濟時期打下的。例如，大型拖拉機有東方紅、鐵牛和上海牌拖拉機，是那時的主力機型，加上改革開放后引進的國外產品技術，成為后來拖拉機發展的技術基礎。聯合收割機方面，當時有東風、豐收、新疆和北京等品牌的聯合收割機，特別是1992年研制成功的新疆-2型聯合收割機，成為后來輪式谷物聯合收割機的產品技術基礎；趙光機械廠生產的豐收-2W型玉米收獲機，以及后來引進的蘇6行玉米聯合收獲機，成為后來的玉米收獲機的產品技術基礎。
改革開放初期，農村經營體制和土地經營規模發生了巨大變化，大型農機具派不上用場，為農機工業提出了一個大難題。
有兩類過渡農機產品，在我國農機工業發展的歷程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一類是小四輪和手扶拖拉機（以下簡稱“小拖”），另一類是三輪和四輪農用運輸車（以下簡稱“農用車”）。這兩類產品技術含量不高，但它們適應了當時農民的經濟基礎和運用條件，而且市場廣闊，需求量大面廣，從而一經推向市場，就得到了快速發展。這兩類產品體現了我國農機企業家和科技工作者創造精神，幫助農機工業渡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時期，同時為我國農機工業以后的產品開發和市場經營，提供了寶貴的經濟基礎，積累了豐富的市場運作經驗。相信業內老農機仍會記得金蛙、巨力、飛彩、雙力等三輪農用車品牌，也會知道山東濰坊拖、河北石拖、開封機械、新鄉一拖、山東常林等一批曾達到年產銷量10萬臺，奪得市場產銷量的小拖企業。這些企業及其企業家，雖然已退隱行業多年，但他們為我國農機工業所做的貢獻，為農機企業所提供的經營經驗和教訓，都應該為廣大農機民眾所知，都應該得到農機人的尊重。
有兩類聯合收割機產品走過或伴隨走過從背負式到自走式的發展過程。一是小麥收割機，大豐、向明、桂聯、雙箭王等品牌，是背負式聯合與不少企業家有過接觸，有的甚至成為了摯友。收割機的代表，它們是伴隨著2型自走式聯合收割機的發展而發展的，最終被自走式取代。二是玉米收獲機，最初是以玉豐等幾十家品牌的背負式為主，隨后逐步被自走式取代。
至于拖拉機、聯合收割機和各類農機具的發展歷程，各種文獻比較多，這里不再贅述。
2．運營模式很重要
農機企業是我國改革開放后首先被推向市場的，也是較早成功實現市場化運作的行業。40年來，有幾種運營模式的經驗教訓值得總結。
（1）規模化經營的經驗教訓。改革開放初期，受益并發展起來的是小拖和農用車企業。
先說小拖企業，在近20年的激烈競爭中，幾乎沒有成就比較強的企業。山東濰坊拖、河北石拖、開封機械、新鄉一拖、山東常林等一批小拖企業，因片面追求擴大市場規模，沒有長遠規劃，缺乏發展后勁，造成了“誰得誰先死”的后果。這應該是農機企業片面追求市場規模的深刻教訓。
再說農用車企業，競爭勢態與小拖不相上下，其慘烈程度可能更甚，但最終有兩個企業勝出。一個是山東時風，他們以規模化和精細化管理，限度地降低成本，成為三輪農用車行業的龍頭。另一個是五征，他們注重農用車的質量，提出“有錢買五征，富貴伴一生”的營銷口號，在產品的個性化上做文章，來贏得用戶，最終使得其產銷量穩居農用車行業前列。難能可貴的是，這兩個企業利用經營農用車的基礎，不斷地向其他行業滲透，成功地轉向汽車和拖拉機行業，實現了可持續發展。
圖22018年農機展會上的五征部分產品
圖32018年農機展會上的時風部分展品
（2）整合重構的力量。改革開放初期，我國農業機械產品相對比較簡單，技術含量不高，零部件大都實現社會化生產，市場需求量又大，這對行業整合重構提供了有利條件。這里總結幾個事例。
一是福田農裝市場化運作的成功。北汽福田1998年介入農業裝備產業，運用他們在四輪農用車行業的成功經驗，先后整合聯合收割機和拖拉機產業的零部件資源，用先進的經營理念構建市場渠道，很快成為聯合收割機的龍頭企業，拖拉機的產銷量也位居前列。目前，這個經過品牌升級后叫做“雷沃重工”的企業，在農機行業占有十分重要位置。應該說，福田成長發展的20年，絕不僅僅只是成就了一個品牌和企業，它對農機行業的發展和進步，起到了非常大的推動作用。
二是中國一拖的穩定發展。改革開放初期，農機行業的市場化運作，曾使得我國國有拖拉機企業紛紛陷入困境。中國一拖作為農我國拖拉機生產企業當時的龍頭老大，共和國的長子，同樣也未能幸免。當時的一拖主要生產履帶式拖拉機，大輪拖還處在引進消化吸收階段，產品還沒有成熟。他們采取一體兩翼、重點突破的戰略，以大型輪式拖拉機為突破口，迅速擴大市場，實現了扭虧為盈。此后，他們利用技術和人才優勢，吸收國內外優勢企業的經驗，不斷地開發完善新產品，在我國奠定了拖拉機產業的龍頭地位。
圖42018年展會上的雷沃重工展位
圖52018年展會上的中國一拖展位
三是常州東風的改制經驗。常州東風是我國老牌小型拖拉機國有生產企業，同樣因為體制和機制的原因，不適應市場化運作的狀況而面臨倒閉。2003年8月改制為民營企業后，人還是那些人，設備還是那些設備，只是改變了經營體制和機制，僅僅用了8年時間，就躋身我國拖拉機產銷量前三甲，創造了我國農機企業民營改制的典范。
圖62018年展會上的常州東風展位
（3）經營態度定勝負
農機是實打實的技術，硬碰硬的產品，來不得半點虛假。有企業家跟我說，搞農機產品就是要耐得住寂寞，經得起短期利益的誘惑。我也曾在過去的文章中談到過新產品開發的8年理論：新產品開發過程，從產品樣機到市場成熟，至少要有8年左右的時間。有兩個企業在農機行業取得的成功就證明了這一點。
一是星光農機。早在2002年，我到浙江考察過聯合收割機生產企業，也去了星光農機。當時浙江有湖聯、柳林、三聯等規模比較大的水稻聯合收割機生產企業，他們正在拼市場，拼規模。而星光農機的經營策略是穩扎穩打，每年產銷時就幾百臺。他們認為市場的聯合收割機產品性能不穩定，技術都還不成熟。他們經過近10年的不懈努力，終于打造了一款好產品，從而贏得了市場，獲得了可觀的利潤。
二是勇猛機械。勇猛機械最早是北京亨運通，他們在玉米收獲機械產品上10年磨一劍，專心、專注、專業，失敗了不氣餒，市場不好也不放棄，最終在玉米收獲機方面走在了前面，獲得了成功。
圖72018年展會上的星光農機展位
圖82018年農機展會上的勇猛機械展位
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農機工業的發展經驗教訓非常多，以上只是個人的一些算法。不少經驗教訓有待專家和同仁一起研討總結。例如，我國農機對外合資合作的經驗教訓和得失等。這些經驗教訓對于目前處于行業不太景氣，市場下滑的今天，如何創業創新走出困境，有著極大的指導和借鑒作用。
組委會點評：
作者的大半生，角色在不停轉換。但無論在哪里工作，他都與這個行業莫逆難分，成績卓著。其中，從事最久的，要算是一個行業瞭望者的工作。一切過往皆為序章。在全行業處于深度調整的時期，過去的經驗和教訓，應該可以為目前的我們找到出路提供充足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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